8 拔/diao/有情
裴铉收拾好屋子后，吕如珏已经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他将她身上凌乱的痕迹清理掉，为她换上干净的睡衣。 结束了一切的收尾工作后，他轻轻地坐在床边，生怕动作一大将她吵醒了。 她的皮肤很好很光滑，因为这几天天天在沙滩上晒太阳，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 她侧躺着，姿势像是襁褓中的婴儿，睫毛在均匀的呼吸中微微颤动。 这个角度看上去安静乖巧，却让裴铉有些心疼。 今天是他们相遇的日子。按照他们人鱼的规矩，他应该送给她一些东西。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准备，他没有给她用沙子画城堡，没有送给她贵重的珍珠或者是美丽的贝壳。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同意和自己交配了。自己给她的第一次甚至还那么粗暴。 裴铉鼻头有些发酸，后悔自己在不该精虫上脑的时候那么粗鲁。 他想到了长辈们讲述的尘封的故事：在艰苦的时期，雄性人鱼没有丰富的物资，雌性还是义无反顾跟他交配，生小鱼。 他原来以为这是爱情童话，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他遇上了。 头上的碎发滑落下来，挠得吕如珏痒痒的，她蹙着眉摆动了一下头。裴铉将她滑落下来的头发重新捋上去，抚摸上她的脸颊。 “对不起。下次来这里找你，一定给你带上最漂亮的礼物。” 尽管是在坐着的状态，他的双腿越来越麻木。 时钟已经走到了十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他必须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回到大海。 变成人类的机会，是他苦苦央求了螺叔好久才得到的。 螺叔是海里做小生意的小老板，也是他的亲叔叔。螺叔总是能从各个地方搜罗很多神奇的东西。 自从他知道了世界不止有海洋还有陆地的时候，就每天缠着螺叔给他那种变成人类的药水。 螺叔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勉强答应了给他一瓶，但是只有一天期限。 临走之前，螺叔千叮咛万嘱咐：“人类世界很危险。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是人鱼，不然你永远也回不来了知道吗？” “还有，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回来。不然双腿会变回鱼尾搁浅在大陆上。” 他拿到药水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想着去到陆地上要怎么放肆玩一天，马马虎虎地答应了，压根没有深究螺叔的叮嘱。 为什么人类世界很危险？眼前这个女人，她就很好很善良。 裴铉突然想到，人类好像很反感和其他物种交配。螺叔见多识广，总是能知道世界各地的奇闻逸事，有一天他说陆地上有一个喜欢吃咖喱的地方，那里的人和蜥蜴交配，被关进监狱了。 那她呢？她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会不会也报警把我抓进监狱？然后我就永远回不了大海了。 “嗡嗡嗡。” 吕如珏的手机来了新消息，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起手机琢磨了一会儿，但是手机有密码锁他解不开。他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叫叫醒她，但是看到她睡得正安稳的样子，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她睡觉，把手机的亮光按下去了。 放回手机的时候，他发现在手机的背面，透明的手机壳夹了一张pvc名片，上面印着她的头像。 “吕如珏。”裴铉抽出名片，轻声念上面的名字。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顺着名字往下看，名片上印着她的职位：idée公司内容运营B组负责人。再往下，是公司的地址和她的电话。 原来她不在这里工作吗？怪不得她的东西都在行李箱里面，可能只是暂住在这里。 幸好看到了这张名片，不然下次来陆地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吕如珏。”他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将这个名片揣在自己怀里。 “滴答滴答滴。” 墙上的时钟指到了十一点五十分的位置，还有十分钟，裴铉得起身回去了。 “我会尽快来找你的，下次见。” 临走前，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 蓉城。 idée公司茶水间。 “小吕，旅游回来之后，状态一直很好嘛。”说话的是运营部A组的领导方姐。 按职级来说，和吕如珏同是I7。方姐资历比吕如珏深，已经在这个行业工作了十余年，在对吕如珏的称呼上就比较随意。 吕如珏：“哈哈是吗？出去散了散心，确实放松了不少。” “嗯嗯那挺好的。我打听一下，”方姐凑近了，声音降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程度，“你和秦总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吕如珏吹了吹手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在我申请休假之前就分了。那几天你们总是背着我嘀嘀咕咕，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 方姐：“我看秦总没有彻底断掉的意思。他上周来咱们分部视察还提到你了呢。” 吕如珏：“哦。” 方姐：“你不想知道他提到你什么了吗？” 吕如珏：“如果不是裁员或者降薪，那我不想知道。” 方姐：“他说你工作做得不错。诶！话说回来，我记得你毕业刚来咱们公司就和他在一起了，有三年了吧。你们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呀？” 一想到把秦盛这几年在一起一直出轨，最后在酒店被抓包证据确凿，吕如珏就气不打一出来。 吕如珏差点没把住嘴上的关。不行，说出来整个办公室又得传疯了，她不喜欢自己的私生活被别人指指点点，于是她把嘴上的话吞了回去。 见吕如珏没有回答，方姐拍了拍吕如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吕，听姐一句劝。其实秦总人蛮好的。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位置，长相也不磕碜。就算不为了个结果，你跟着他，趁这几年年轻捞几笔，以后也有个保障。” 吕如珏：“方姐，我和他之前是恋爱关系，不存在捞不捞几笔。之后也不可能为了捞什么东西和他重新在一起。” 方姐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她看着吕如珏，不知道她是在装单纯还是确实这么想的：“小吕，这种话糊弄别人也就算了，别把你自己也骗了。” 什么叫糊弄别人，别把自己骗了？自己也是从实习生，转正到最底层的I11，然后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到目前为止，完全可以匹配这个职位的要求。 可是方姐用一种戏谑的眼光打量着她。这种目光她太熟悉了，自从她和秦盛在一起后，这种目光时不时从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同事那里投射到她身上。 难道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以为我是靠身体上位？还是说，我和秦盛之间关系的本质就是交换，只是我一直太过天真？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让她心烦意乱。更烦的是，有消息来了，是秦盛的。 ——“我下周要回总部了，这周末出来聊一聊。” 吕如珏很烦，她把手机揣回牛仔裤后兜里，草草应付了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