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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位受害者的父母来到刑警队,他们大部分身为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经历中年丧女,情绪都有些失控。这些人自诩精英阶层、特权阶级,哪里受过这种挫折打击?他们要动用一切手段揪出凶手,给警局施压。

    陈若菲的父亲是本市大型企业的高管,陈母一身名牌、妆容精致的来到刑警队。她厉声质问,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

    刑警队的人解释,案件正在侦查中,请耐心等待。

    受害者家属不依不饶,七嘴八舌地问:什么时候能破案?

    陈母声音尖锐,“听说我们孩子遇害的巷子,根本没有监控!现在社会这么发达,我们纳税人每年交给国家那么多钱,竟然还有监控死角?连我们孩子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障,你们只会说案件侦查中!要是你们的父母妻儿遇害,还会这么说吗?”

    刑警队有专门接待家属的女同事,她耐心安抚,“大家的心情,我们完全能理解!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正在全力追查。一有新进展,我们会通知大家……”

    陈母:“你们能理解?你们怎么理解?你家里死亲闺女了吗?你把办案的警察叫出来,我们不跟你说,让他出来!”

    陈中亮开车驶进市局的院里,他刚从案发现场回来,带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下车,远远看到千夜在楼门口张望。

    陈警员笑着打招呼,“千……夜!你是来找大吴的吗?怎么不进去?”

    千夜先是一怔,转着眼珠说:“我的物理书忘他车上了,过来拿。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办公室。”

    陈中亮笑了,大吴的小女朋友还怪可爱的,“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

    千夜挠挠头发,“打了,没接……”

    陈警员说:“他肯定在忙。走,我带你去他办公室。”

    千夜:“不用,你看到他,让他在窗口开个车门就行。”

    他们说话间,陈中亮身侧的老人用浑浊的老眼打量千夜,看两下,揉揉眼睛,再看两下。

    陈警员:“这都快十一点了,你等他一会,让他送你回学校。走走,跟我上楼。”

    千夜跟随陈中亮一起上了市局三楼,再次走进刑警大队。

    刚进去没几步,便听到里面大厅人声鼎沸,一群人围着几个警官。吴睿霆身量高,千夜一眼看见他被一个中年女人揪着挠脸。

    由于这起酒吧后巷虐杀女高中生的案件与封洛沉案、岑舒炀案、秦川案,作案手法一致,初步判定系同一凶手,合并进“821特大案件”,市局领导责令吴睿霆特别小组限期破案。

    这次家属过来询问进展引发的sao动,吴睿霆作为负责人出面安抚,却成为众矢之的。陈若菲的mama更是又哭又闹,镶钻的长指甲划过吴警官的俊脸,留下两道血痕。

    千夜本是来打探消息的,没想到看到他被人欺负,立刻火冒三丈。她巴拉开众人,从后扯住陈母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扬手给了她两巴掌。

    “啪啪”两声,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顿时鸦雀无声。

    在警局打人,简直前所未闻。吴睿霆看清眼前羸弱的小姑娘,瞳孔骤缩。

    陈母反应过来,捂住双颊,杀猪般地尖叫,“天杀的!打人了!警察管不管?快点抓住她,我要她坐牢!”

    千夜抬手掰着吴警官的侧脸,清脆地说:“这是你挠的吧?你这是袭警!在警局袭警,罪加一等!”

    陈母矢口否认,“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打人!还反咬一口!”

    千夜指了指监控,“有摄像头,你赖不掉。况且,你指甲里还有他的细胞和血液,洗都洗不掉!”

    陈母立刻将双手放在身后,暗戳戳抠甲片,“天杀的!刑警队按这多摄像头,案发现场却找不出一个来!你们一群大老爷们需要人保护吗?我闺女才十八岁,就这么被人害死了……”

    负责接待的女同事赶紧安抚陈母与群情激奋的受害者家属。吴睿霆带着千夜挤出人群,躲进办公室。

    吴警官皱着眉说:“你怎么来了?怎么还打人?”

    千夜气鼓鼓地说:“我就见不得别人欺负我男朋友!”她用手指碰了碰他脸上的伤口。

    吴睿霆“咝”地吸了口冷气,“疼!”

    千夜:“现在知道疼了?她挠你,你怎么不躲?”

    吴警官无奈地说:“那些家属痛失女儿,情绪是挺激动的。我今天要是不挂点彩,他们肯定不会走……”

    千夜看傻子一样看他,“你也太崇高了吧!为了平息众怒,竟然伸脸让人打。就算你毁容了,他们该激动还是激动。”

    吴睿霆揉一把千夜的头发,“小屁孩,你懂什么……快回家,别添乱了!”他没想到,小孩儿打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平时肯定没少打架。可是,心里甜甜的,是怎么回事?身为人民警察,他很反对以暴制暴。但是,作为男朋友,被小女友保护,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他活了二十八年,还是第一次有年轻的异性保护他。

    千夜回嘴,“现在说我是小屁孩,昨晚抱着我亲,站不起来的是谁?”

    吴警官瞬间脸红,好巧不巧,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陈中亮探进来半个脑袋,正好听到这句的尾音。他眨眨眼,心照不宣地说:“哎呦,别打情骂俏了!快干正事。”

    吴睿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听陈中亮的下一句,他立刻收敛神情,变得正色而凝重。

    陈警员说:“我从案发现场找到一个目击证人。他昨晚看到凶手的脸了!”

    与此同时,千夜眸中冷光一闪,瞬间又化为无形。

    吴睿霆对千夜说:“你先别出去。一会我忙完,送你去学校。”说完,急匆匆的与陈中亮离开了。

    审讯室里,拾荒老人手里捧着一杯热水,他颤抖着说:“那是个小姑娘……看着一点也不像坏人。她被一群高中女生带到那个巷子……两下子就放倒一个……”

    吴睿霆问:“您看清他的长相了吗?”刑警队有侧写师,可以根据证人的口供画出嫌疑人肖像。

    拾荒老人神色不定地说:“高矮胖瘦就像……陈警官在楼下遇到的那个小女孩……眼睛特别像……”

    吴睿霆和陈中亮对视一眼。吴警官问:“您确定凶手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

    拾荒老人想了想,慎重地点点头,“我确定……”那场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两个审讯人员又仔细问了老人昨晚案发的详细枝节,车轮式发问,简单的问题,每隔几次重复、不停地问,这样可以验证对方是否说谎。

    问了两个多小时,再也挖不出新的线索。吴睿霆出去喊来办公室里的千夜,让侧写师按照她的眼睛画嫌疑人肖像。

    拾荒老人见千夜进来,忍不住坐直身体,背脊僵直,他看看陈中亮,又看看吴睿霆,“陈警官,这……”

    陈中亮安抚道:“您不是说,这个姑娘的眼睛很像凶手的嘛,让侧写师照着画。凶手大概多高,什么样的脸型?短发还是长发?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您尽量回忆。”

    千夜笑吟吟地盯着拾荒老人,像是蛰伏的小兽,准备伺机将人撕得粉碎。

    拾荒老人不敢与她对视,即便身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他也毫不怀疑,那个小姑娘有能耐将他灭口,他见过她凶残的样子。况且,她连这个地方都能随意出入,还和警察很熟的样子。难道是家属?如果自己供出是她,会不会被官匪联手加害?

    想到这里,他心神俱裂,一边躲避千夜的目光,一边向侧写师描述凶手的样貌。除了眼睛,他只能往相反的特征说。他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寡老人,不想不明不白的死掉。

    嫌疑人肖像画出来了,是个圆脸、短发、胖胖的姑娘,鼻子两侧还有雀斑。千夜很满意老人的表现,转身出去了。

    陈中亮送拾荒老人回去,嘱咐他,近期不要离开本市。

    时间到了中午,吴睿霆带千夜到刑警大队食堂吃饭,刷他的饭卡,给小女朋友点了两荤一素的小炒,让她吃完再去学校。

    刘逢琨看到他们,笑着说:“哎呦,大吴,带小侄女过来吃饭啊?”

    吴警官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同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撒谎,他有些难为情,随便敷衍两句。

    倒是千夜,嘴很乖,“刘叔叔好!”

    刘警官笑着说:“小姑娘好记性!我儿子也上高中,回头你们可以一起复习。”

    千夜笑眯眯地答应。

    这时,陈中亮送完证人回来吃饭,一步迈进食堂,听到这句,脚下差点绊倒。大吴玩的什么情趣,不好意思说找了个小女友,骗大伙是侄女!他冲吴睿霆眨眨眼,满脸的心照不宣。

    吴警官瞬间脸红,瞪了千夜一眼。

    千夜笑得像只小狐狸,低头吃饭,在桌子底下勾男朋友的腿玩。

    吴睿霆恶狠狠给千夜夹了一筷子菜,忽然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血液洗不掉?”刚才,千夜打了陈若菲的母亲,还说指甲里的血液洗都洗不掉。

    千夜咬着筷子说:“书里说的。”

    吴睿霆:“什么书?”

    千夜:“《洗冤录》。以前检查擦掉的血液用醋和酒,现在用紫外线。”

    陈中亮听得一愣一愣的,竖起大拇指,“小侄女厉害啊!”

    吴警官:“瞎喊什么?平时让你多读书,连个高中生都不如。”

    陈中亮笑嘻嘻地问千夜,“小侄女,你还知道什么?”

    千夜想了想,说:“近小远大,远抛近埋,头远身近,多点抛……”

    吴睿霆一把捂住千夜的小嘴,这孩子,平时都看些什么!

    陈中亮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

    吴警官叹口气,“她在说抛尸。近小远大,尸块越小越碎,证明抛尸地点离凶手作案地点越近。远的抛、近的埋,头一般抛的远,身体会近,多点抛尸……”

    陈中亮一捂嘴,“吃饭的时候,干嘛说这么恶心的事!”

    法医鉴定处处长付知秋正好端着餐盘路过,听到千夜的话,忍不住看她一眼。然后,他走到刑警队大队长雷钺旁边坐下,“大吴身边的小姑娘,看着有点奇怪。”

    雷钺抬头瞄了两眼,“挺可爱的。老刘还想介绍给他儿子。”

    付知秋:“他儿子才多大?”

    雷钺:“感情要从少年培养,等到成人,就来不及了。”

    这个案子发生没多久,远洋集团和公安机关同时接到举报,多人向陈若非的母亲行贿,陈母利用丈夫的职务,以权谋私。公安介入调查,陈若非父母受贿事实成立,被刑拘。

    与此同时,其他几名被害人的父母,或多或少都出现问题,权钱交易、出轨、包养情人,丑闻一件又一件,一个也没落下,全部社会性死亡。

    千夜和林若南看着网页上铺天盖地的本地新闻、舆论发酵,不禁笑了。这些上层渣子得意太久,占尽社会优质资源,却不肯管教孩子,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天不罚法罚,法不罚人罚,她们就是执剑的“行刑者”,没人能逃过她的审判。

    专案小组发觉最近受害人父母忽然不来刑警队闹事了。一查才知,他们身陷丑闻,自顾不暇。吴睿霆敏锐地察觉,这件事可能是嫌疑人的“后手”。他们大概也能分析出她的作案动机,惩罚“有罪”的人。

    吴警官来到秦川的住处,给他看嫌疑人的画像。这时,秦医生再次挺起肚子,承受怀卵的尴尬与痛苦。

    他接过画像,皱了皱眉,除了眼睛,可以说和千夜毫无关系。但他不敢说出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敢透露那个人的半点信息。他感觉,自己一直被一双眼睛盯着,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无时无刻。

    但他对吴睿霆说出这样一个信息:本市大财阀鸿光集团的总裁想钓鱼引出这个“行刑者”。

    吴睿霆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人极度危险,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秦川讳莫如深地说:“他有些特殊癖好……”

    吴睿霆皱眉,“癖好?他要怎么做?”

    秦川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本来这个动作,他曾经做起来非常帅气。但是现在,他挺着大肚子,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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