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占星射手（一）
月色下的晦暗森林里，食腐的报丧鸟循着死亡气息落在高高枝杈，贪婪地俯视盛宴。 篝火边未燃尽的草药清香顺着风弥漫，一地七零八落的马人尸体中，伏地魔轻轻摩挲紫衫木魔杖。 “真不幸。”他语气惋惜，表情却无动于衷。 离他五步远的赛克林在树影里看不清表情。像有一把火在灵魂中燃烧，有一块石梗在喉咙里不得下咽，他沉默着，良久没有回应。 时间退回数天前，赛克林在船舱里半梦半醒时，门钥匙突然的天旋地转让他差点吐黑湖里。踏上坚实陆地的感觉因长久航行变得不真实，但他并没在霍格沃茨待多久。得知目标马人下落后，他们很快来到这片希腊的森林。 又花了好一番时间寻找，忍受无数草木的划伤、蚊虫的叮咬、野兽的惊扰、披荆斩棘找路后，迎接他们的是一声与友善毫无干系的警告：“巫师，离开我们的森林！” 伏地魔再往前迈一步，箭雨劈头盖脸直射而来。 赛克林眉头一跳，急忙撑起防护屏障，漫天箭矢却在伏地魔变体飞来咒的作用下束成一捆废柴重重落在地上。 “我要见你们族长。” 回答他的是又一阵箭雨。 浓厚的敌意耗尽黑魔王的耐心。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领头马人背上，束缚咒捆住全身。马人四条腿被迫屈起，失去平衡向前倾跌在地上。 他的同伴们发出愤怒的喊叫，另一个身高接近二米三的马人像匹真正狂躁的野马，疾冲向伏地魔试图用雄壮的臂膀重新占据上风，还没摸到衣角就重重撞在无形的屏障上。还有些马人则继续举起弓箭攻击赛克林。 被抓住的马人想做出不屈服的高傲神色，但扼住咽喉的魔法锁链越收越紧。加上没有有效的攻击手段，众马人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伏地魔的要求。 于是在一队凶恶护卫的伴行下，他们用漂浮咒提着那倒霉马人，见到了头发胡须全白的马人族长。 马人族长正用浑浊的眼睛仰望星空：“凶险啊。” 赛克林忍不住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很快意识到自己从满天星斗中看不出来什么。为了掩饰尴尬，他轻咳一声，开口道：“谨遵斯莱特林的意志，我们前来邀请马人参加涅墨西斯之宴。” 马人族长低下头，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命运大势不可改，妄想登天的人，莫要自讨苦吃。” “呵。”伏地魔发出一声短暂而嘲讽的蔑笑，倨傲地说，“如果我非要改呢？” “斯莱特林错得太离谱了。不要插手命运的轨迹，这是祖祖辈辈的教训……”马人族长略带烦躁地踏了踏蹄子，“放开法比恩，走吧，巫师。” “拒绝斯莱特林的邀请？”伏地魔声音轻柔，像毒蛇嘶嘶吐信，他环视四顾其他马人，“我想你们不是都这么不明智？” 马人们拿着弓箭或警惕或不安地望着他，没有声音回应。 他绷紧嘴角，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凶狠狰狞，但很快冷淡地微笑起来：“马人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们远道而来，既然马人与祖上有旧，天色已晚，不妨招待我们一夜，这样，我也不计较刚才那些后辈的冒犯了。” 马人族长望着他思虑片刻，缓慢地说：“也好。” 他们被安排在营地最偏僻的篝火堆边，马人族长亲自为他们抱来洁净柔软的干草铺在地上，不多时，又有年纪不大的小马人端来滋滋冒油的烤rou和盛在瓦罐里的果酒。他好奇地打量两位不速之客，很快被老族长呵斥离开。 “巫师们，我有些称不上告诫的话。”马人族长在他们身边屈膝卧坐，双手交握在腹上，看起来心事重重。 “愿闻其详。”伏地魔嘴上这样说着，微抬的眼睛却在观察马人营地。 “巫师怎么描述自己的起源？” 马人族长的问题唤回伏地魔的注意力，他对谈话稍微感兴趣了：“老掉牙的教科书上有两种假说。第一种，麻瓜与魔法生物结合，他们的后代具备应用魔法的能力。第二种，魔法天然地诞生于少数灵魂中，并具备遗传的特性。” 显然，他倾向后者。 马人族长轻叹道：“两句话都对。” 远处小马人仍在探头探脑，赛克林对上他的眼睛，朝他一笑，他立刻羞赧地低下头，没发现身边的篝火燃烧太多占卜草药，以致窜出一条火灰蛇来。 马人族长拿起背上弓箭，一箭贯穿小马人腿边细蛇的头部，吓了小马人一跳。 “正如火灰蛇生于无人看管的魔火，生命玄妙。”马人族长的态度庄重严肃，“而从法则与秩序中诞生的生命，各类魔法的最初源头，往往被称为……神。神或与凡物媾和，或授凡物神力，于是有各魔法族群传世，巫师为其一。” “世界上真有神？”赛克林质疑道，“火灰蛇可见，为何不见神迹？” “许多神在争斗中消逝了，而胜者并不友好。不要在命运中太过显眼，那会招来灾祸。”马人族长忧伤地凝视跳动的火焰，“马人立下不再参与命运的族训。涅墨西斯之宴，马人是绝不会参与了。巫师，我言尽于此。” 赛克林对这番神话传说般的话感到匪夷所思。 伏地魔没有说话，抬起魔杖一道亮光解开马人法比恩身上的束缚咒。马人族长将这当做和解的信号，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