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谓生活
半梦半醒间，闵舒又梦到那个小院。无聊，为什么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事呢？ 她睁眼时阳光正好，教室里风扇使劲扇着，仍旧抵挡不了夏季的燥热。 抬眼看过去，子卿坐在第一排，正认真听着老师讲课。再看看旁边睡的满头大汗还微微打着鼾的郭浩飞，闵舒撇撇嘴，真是好鲜明的对比啊。 闵舒打开自己的小风扇，靠在一摞书后面对着脸吹，温柔的热风吹过来，聊胜于无吧。 下课铃一响，郭浩飞就醒了，他熟练的拿纸巾头脸一起擦。 “这么热的天学校也不给安个空调，这让人怎么学习？” 闵舒看着他还睡得迷糊的眼：“打扰周公给你上课了？” 郭浩飞嘻嘻笑：“还是师姐教的好。” 嘿，你说这臭小子。闵舒一个脑瓜崩过去，他本能快于理智的偏了下头，理智又约束本能让闵舒命中目标，然后龇牙咧嘴的说：“师姐你家庭暴力。” 闵舒：“我是替师父清理门户。” 郭浩飞一秒怂，食指和中指并拢，在桌面上摆了个下跪的动作：“师姐饶命。” 说是师姐，其实郭浩飞比闵舒还大两岁，他们跟着同一个师父学散打，不过闵舒是正经拜过师的门内弟子，郭浩飞这种才来了一年多的虽然也跟着喊师父师姐的，其实也没啥传承，图个强身健体就够了。 闵舒推他：“走走走，课间cao了。” 闵舒往子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旁边还有围着他问问题的同学。 课间cao同学们都往楼下走，闵舒和郭浩飞反其道行之，上了楼顶天台。 本来天台的门一直是锁着的，不过郭浩飞不知道找谁配了把钥匙，方便他和闵舒上来散烟。 他们在的这所公立校的历史不短了，楼上的铁丝网都生着斑驳的锈迹，缝缝补补般的凑了三层，将闵舒的视线切割成无数小格子。 郭浩飞掏出烟，一盒里有两种，普通的是他们惯常抽的，细的烟是他新得的，他试过，抽起来不呛还有点甜香。 他给闵舒打着火，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看着她。 闵舒试了试这烟，颇为赞赏：“这啥烟？” 见引起闵舒兴趣，郭浩飞立马得意：“还不错吧，嘿嘿，三少给的。” 郭浩飞口中的三少名叫齐轩，是世家子弟，长得特别书卷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认识郭浩飞之后，他常带闵舒跟齐轩玩儿。齐轩比闵舒大三岁，他特别照顾她，即便闵舒看起来一点都不柔弱，而且不熟悉的人都说她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他却总笑着叫她小闵舒。齐轩比闵舒也不过高几公分，却总爱摸她的头，只是半年前他休学了，听说他奶奶身体不好，他家里人都醉心书画，只能他回去打理家业了。 闵舒没再说话，安静的抽烟。 cao场上已经响起课间cao的音乐，老套而古板，距离有点远，学生们像是撒在大饼上的一粒粒芝麻，有序的站着伸胳膊踢腿。闵舒不知道为何突生起一阵烦躁的情绪。伸脚踢了踢铁丝网。 郭浩飞退后半步：？ 中午闵舒在食堂等着子卿打饭，她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忽然对面坐下一个人，闵舒知道不是子卿，他不会坐在自己对面。 闵舒抬头，先看到一个劳改犯的发型，短到像是剃光了刚长出来一样。配上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脸，自以为帅的扬着半边嘴角凹造型，跟中风后遗症一样。 见闵舒抬头，对面的人笑意扩大：“美女，交个朋友呗，我叫高原，你呢？” 闵舒见多了搭讪的，她长得漂亮，平时又不怎么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冷，很多男生都会不自觉的对她产生一种征服欲。不过最后究竟是谁被征服那就不一定了，不然郭浩飞是怎么每天围着闵舒师姐长师姐短的。 闵舒并不搭话，又低下头看手机，高原见闵舒不搭理他，脸上有点抹不开，他是被朋友撺掇着过来的，大家都在后边看着他可丢不起这个脸。本来他长得还凑合，收拾利索正常点，估计有不少小姑娘喜欢的，只是不包括闵舒。 “美女，这就没意思了啊，交个朋友而已。”说着他伸手想去扣住闵舒的手机，只是没想到，闵舒的手更快，只听咚一声响，高原的手被狠狠压在桌上，若是有人拍下来放个慢镜头，甚至能看到桌子上的抽纸都震了起来。 高原瞬间汗都出来了，别人在旁看只是闵舒的手压着他的手腕，但只有他切身体会到，闵舒的手指像铁条一样，正扣着他的脉门。 高原一声痛呼被他生生咽下，艰难的吸了口气，挤出个难看的笑脸，也不叫美女了：“学姐，是我冒犯了，我错了。” 闵舒瞥了他一眼，甚至能看到他额角的青筋，他能忍着没叫出来也算他有本事。闵舒并不会得理不饶人，松开了手。 高原的目光看着那纤长葱白的手指收回去，真想不到，看着长得一副纯良无害小白兔模样的美女，竟然是如此厉害的角色。他看走眼了。 他灰溜溜的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声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子卿打了饭过来看了那边两眼，在闵舒旁边坐下问：“小姐，怎么了？” 闵舒还看着手机：“没事，天热，有苍蝇。” 子卿回头，目光深深盯了那群人几眼，还真是嗡嗡嗡的，吵死人了。 转回头已经换上一副笑脸：“小姐，子卿帮您擦擦手吧。” 他从兜里掏出一小包湿巾。 闵舒嗯了声，很自然的把手伸过去。 高三的学生们早已经见怪不怪，闵舒和子卿，虽然算不上校花校草级别的，但当个班花班草没问题，两人刚入学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被表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一劳永逸，两人就像谈恋爱一样开始同进同出，那时起闵舒就没自己背过书包，在食堂吃饭更是，就差喂她嘴里了。 后来学生们是熄火了，老师们又站起来了，毕竟子卿是个学习的好苗子，闵舒的成绩就不那么好看了，老师们生怕闵舒影响他学习。 不过这都过两年了，子卿用事实证明，只要闵舒心情好，那他考的就好，要是闵舒闹脾气不理他，那完了，成绩糊到没眼看。到最后老师已经默认他们在一起，甚至劝闵舒情绪稳定点。 后来得知闵舒拿了一个又一个散打冠军，更是没人再往她跟前凑了，毕竟她的比赛视频全校在大礼堂都一起看过，相较于表彰大会，在座的学生们更觉得这是警告大会，来自自己抗不过美女一招的恐惧。 高三生们淡定的继续吃饭，也就是新高一的毛头小子敢招惹闵舒咯。 下午郭浩飞听说这事还特意跑去高一堵人，他就是看闵舒喜欢那烟，特意中午又去找了趟齐少多要了几盒，没想到就有不长眼的敢往师姐面前凑。 回来的时候他还使劲盯了子卿几眼，眼里满是嫌弃，子卿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手无缚鸡之力，要你何用？ 子卿也不想啊，他也想保护他的小姐，只是……力不从心啊。 高三新加了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闵舒立即用训练做借口逃课了，顺便带上游戏打正嗨的郭浩飞。 闵舒刚出校门子卿的电话就打来了，她才想起忘记跟他说了。 把监工留在学校，闵舒冲郭浩飞伸手，她有点自己的时间可太不容易了。 郭浩飞从兜里掏出一整盒烟豪气的拍到她手里：“中午我特意又去找三少要的，他一共就定了十盒，本来给了我一盒，听说你喜欢，又多塞我两盒，你说说诶，美女真是走哪儿都有面儿啊。” 闵舒懒得听他絮叨。手中的盒子是淡金色的没任何装饰，正面只凸印一个轩字，飘逸潇洒，字如其人，挺拔俊秀。不愧是书画世家的传人。 郭浩飞问她：“去哪儿玩？” 闵舒也不知道去哪儿玩，她好像没什么兴趣爱好，抽烟这事都是无意中的尝试，要说上瘾也没有，反倒像是一种得到片刻自由的证明，要是子卿知道她抽烟，一定又要无休止的念。 没有目的地，俩人就随意溜达到一个公园，在长椅上闲坐。 郭浩飞又开了游戏，闵舒拿着烟盒在手里把玩片刻才拆开包装，抽出一支点燃，淡淡的烟味儿夹杂着甜香。 字如其人，烟也如其人。